他递出手里的一箱子补品:“我不知道这东西灵不灵,但听专家说骨折后吃这个会有效。”
裴净也懒得跟他废话,道谢后答应下来。等陈清离开,他把这箱外观昂贵的补品扔进了储藏柜最深处,拿出一罐啤酒,熟练地扯开拉环就往嘴里灌。
一口气喝掉半罐,裴霖从房间里走出来,站在房间门口看着裴净。
裴净没法装作看不见他,便看向裴霖:“做什么?”
裴霖说:“舅舅,你又在喝酒吗?”
裴净说:“对,怎么?”
裴霖摇摇头:“没事。”他说完后低着头走向洗手间。
裴净闭了一下眼,把啤酒罐摔在柜子上,淡黄色的液体混合泡沫洒了出了一些。
他粗鲁地拉过裴霖,扳住他的肩膀问:“你什么意思?”
裴霖惊恐睁大双眼:“没、没有,我就是觉得舅舅还是少喝点比较好。”
裴净叹了一口气,压低声音:“我花我自己的钱喝酒,你有什么意见吗?”
手指越掐越紧,裴霖吓得用哭腔说道:“我没有,我没有,我就是担心舅舅,我没有不好的意思。”
“胡说!”裴净冲着他的脸大吼一句,又放轻声音:“你担心我?对,你确实该担心我,我死了谁养你?我死了就没人管你了。”
裴霖哭起来,裴净还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慢慢说下去:“你是不是不想要跟着我了?是不是还是那个钢琴老师更好?你觉得他会像我一样照顾你吗?我用我自己的钱把你养那么大,你还要对我说三道四,我不过是喝点酒而已”
他越说越激动,哽咽着开始摇晃他的肩:“要是没有你就好了,你知道吗,要是没有你我就不用活得那么累了,要是没有你,我就能不用过这种窝囊日子了。”
裴霖边抽泣边说:“舅舅对不起,都是我不好,要是没有我就好了。”
看着哇哇大哭的裴霖,裴净松开裴霖的肩,往后退了两步,沿着墙慢慢滑到地上。他听着委屈的哭声,仰起脸愣了一会儿,猛地抬手扇了自己一耳光。
“我不是故意这么说的,”他抱着头蜷成一团,颤声道:“都怪我,我是个废物,赚不到钱,是我没用,应该消失的是我才对。”
裴霖止住了哭泣,尖叫着去阻止他:“舅舅不要打自己,你打我好了,你不要打自己”
晚上,裴净缩着身体在裴霖的小床上睡着了。
第二天闹铃准时响起,他像一具活尸从床上滑下来,去冰箱里拿酒,但是只喝了一口就干呕起来。他暂时放弃喝酒,去浴室洗澡。即便头痛欲裂也要去上班。
一天的不幸起始于在门禁处就遇到了谢筱竹,偏偏这个疯子还彬彬有礼地朝他微笑着点头。
裴净表面上不动声色回礼,心里却想着,要是能上去在所有人面前捅死他就好了,他倒要看看他的血到底是不是人类的血,他的血到底有没有温度。
没有喝酒的一天格外难熬。宿醉让他每走一步脑壳都像被锤子敲打,最后实在忍不住去药店买了药。
酒喝得太多,手会抖,头会疼,胸口也一直疼。出院后他一直用一种奇怪的姿势走路,微微斜着右侧身子,来压住胸口一直跳动的奇怪感觉。
裴净就着凉水把三四种药片一起吞进去。于佳走过来问他:“你今晚有空吗?”
裴净刚想找借口说没空,于佳掏出两张票放在他面前:“我多了张票,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去看。”
又补充:“请你看,不要钱。”
蓝紫色的门票上写着三个显眼的大字:龚可心个人独奏奏会。
裴净喉头滚动一下,瞪大眼:“叫我去是不是不太好。”
他一直想去看龚可心的演奏会,奈何场次一出即售空,还被黄牛炒出了两三倍的天价。他根本负担不起。
于佳只是耸耸肩:“你不想去也没事。我男朋友本来要和我去的,但是现在我们分手了,所以你不去这票也只会被我扔掉。”
虽说无功不受禄,但话都说到这种份上了,裴净瞅了眼于佳的眼色,没有追问太多,赶紧答应下来:“我去!”
和同事去看音乐会不是什么浪漫的事情,自然也不需要精心策划的前摇。两人下班后去了便利店,于佳买了一份鸡腿便当,裴净买了一个火腿三明治。坐在玻璃窗前,于佳大惊小怪地看他手里的三明治:“你吃得饱?”
裴净点头。自从骨折后他吞咽就变得很不容易,而且因为最近只喝酒不吃饭,他的胃口也变小了。于佳拿了一双筷子让裴净把自己的鸡腿夹走,裴净最后象征性地夹走了一粒芹菜里的花生。认真地嚼了很久。
国家大剧院近几年装修过,穹顶很高,内部宽敞,就算来宾不少,走在里面也丝毫不觉得拥挤。裴净很久没有来过这种地方了,他一边走路一边刻意去挺直自己的脊背。一旁的于佳穿着工作三件套和皮鞋,走路却虎虎生风。
“大晚上的出来,你对象不会问起吗。”等待开场的时间里,于佳没话找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