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累的够呛,也不知是前面月余的时光被那人照顾的太好,还是身上的余伤导致。
伤在右肩,上药不是很顺手,待他手势别扭的换好了药,背后都浸了薄薄的一层汗。
想着今日的费力折腾,累的像是与人打了一架,依望坐在桌前拆了头发打算睡觉,一边拆着发,一边颇是无奈的埋汰自己:“你是被她养成了个残废不成,你是奴才又不是少爷,这点小事怎么就把……”
嘀嘀咕咕到一半,他手上0到了个冰凉凉的y物,拿下来一看,竟是那根他早给出的双鱼翠扣玉簪。
依望拿着这根玉簪足足愣了半响,后知后觉的才想到难怪老祖宗他们没收到自己的消息,敢情这根簪子根本没有送到聚宝斋去。
聚宝斋是他们东厂下其中一个门户,平时若要传递消息都是通过这些门户,原本打算是让柳卿卿典当了这根玉簪便算是他的补偿,顺便也可借此通知东厂他安全无事,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回来。
没想到她当时不做反对的收了,之后却把这簪子藏着,听他要走时又给他悄无声息的送了回来。
这是指望着就算他当时回答说不回去了,但等他发现这根玉簪后,还是心有愧疚再去见她么?
烛光昏暗的屋中,依望捏着那根玉簪定定的看,一时心思复杂。
他是太监之身,根正苗红,确凿无虑的那种。
他原来就是个普普通通的老百姓,爹疼娘ai,一家人靠着几亩田地收租和和美美的过着日子,虽算不上富贵家庭,但吃饱不愁。
十四岁那年,朝中司马太尉夫人的侄儿方胜贪图他家田地的地势不错,竟强取豪夺了他家的地产给劈成了养马场,他们一户平民老百姓,哪有能耐和官吏相斗,父亲为此一头撞si在衙门廊柱,没多久母亲也跟随而去。
走投无路下,他一咬牙自愿入了东厂,甘心当了老祖宗手里的一把刀,方是借着老祖宗的威名把那狗仗人势的狗东西拉下马,亲手斩与剑下报了家仇,此后却永远要留在这东厂供老祖宗任意驱使。
若当年没有这个意外,他现在许是个读书子弟,也许为官为商,无论怎样也b之现在要好去许多,休说其他,最起码他可以堂堂正正的走在街上,不用战战兢兢的藏着自己阉狗的身份。
长安街上策马嗅花,倚栏纵酒,意气风发,哪个好儿郎不是想着这样的活法,而他从十四岁那年就彻底断了这个心思。
一剑报了家仇,他不悔,但惋惜与怨憎怎么也是有的。
纵使老祖宗的权位再高,威势再强,在这大晋楚朝可呼风唤雨,万人之上又如何?他们这些当奴为下的还不就是旁人嘴中老祖宗手下的一只可恨走狗,每日乱吼乱吠,胡乱咬人,且因着太监的身份,b之走狗还要低贱不如。
幸亏他入厂的迟,外貌不至于太过y柔,嗓子再故意压了压,便不显得过于尖细,柳卿卿就没识得出他的太监身份。
日久生情,柳卿卿对他有意他当然知道,正是因为知道,他万万难以说出口自己的真实身份。
太监之身就已经很令他有口难开了,老祖宗手下染血无数的残忍杀客,人人惧怕不已,避之不及的东厂铛头的身份,更教他心底苦涩,忧虑生惧,多提一个字都要几转深虑,唯恐让她察觉出丝毫的不对劲。
柳卿卿的情谊,他注定只能辜负。
今年的荷花开得早,帝都的花市清河畔开了半池子的雪se芙蓉,软白白的花瓣如雪一般星星点点的坠在池中,碧波青青,莲蓬滚圆,美的好似一幅画。
极美的地方总会多些绮丽的传说,据说二十多年前有个美得不像话的男子喝醉了,不小心坠入这池中,雪白的手腕懒懒抬起来说谁若扶起了他,他今日就跟着走,满池莲花竟是b不得他盈盈的一抬眼。
这样fangdang不羁的话语,周围旁观人群众多,却一个都不敢去扶,还是一个年轻侠客不顾池塘淤泥w浊了衣袍,一下跃身跳入了池中抱起了他,在男子爽快的应承中,扬着笑吻上了那男子的脸。
一吻落下,动的是两颗心。
后来,后来无人知晓两人过后的故事,只有一位隐约知晓内情的人无意透露出他们两人一番磨难后仗剑走天涯,恩ai到白头。
一段佳话至此传流至今,许多多情男nv便把那池塘奉做吉地,每逢花开满池的夏至就相约踏游。
情人相伴,暖风白花,上天入地也找不到b之更好的时刻。
便是这般的美景,池中寄托着男nv们无数情思的雪白莲花,今日却染上了鲜yan冰冷的血,鲜目的夺目刺眼。
斜yan西落,时候渐晚,为此赏荷的人们就少了许多。
一处偏僻的杨柳池边,身着劲装的依望执剑站在池边,半边眉清目秀的脸庞溅上了许多血斑,周边散乱躺着数十具身手分家的尸t,浓郁的血腥味很快蔓延开,令满池的莲香也被染上了腥重,两种味道混杂在一起格外刺激鼻腔。
抬脚踢开脚边的一颗人头,顺势滚了两圈滚到了一人脚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