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声淌进了耳里,盖过了那些聒噪嘈杂的声响,边圳的目光深暗得探不到底:“是以你的标准权衡,还是以我的标准。”烟身迟缓得燃烧着,一小撮烟灰掉落在了地毯上。“沈靳的伤好了吗。”边启祥把烟送到嘴边抽了一口,换了个话题:“咬得够深,应该没那么快。”他拿闲谈的口吻去触对方的底线,分厘不差精准得捅在了要害上。浴室里的哗啦声停了,边圳挂断了电话。沈靳从里头出来,用毛巾擦拭着湿润的头发,没走几步就闻到了alpha不对劲的信息素,闷沉得叫人喉咙发紧。对方的手机屏幕还亮着,他想到在浴室里隐约听见的说话声,抬起眼问道:“谁打来的。”“边启祥。”边圳站起走到了他面前,捋下他的袖子露出了手腕内侧的齿印,语调平直没有起落:“他为什么会知道你受过伤。”预料中铺天盖地的愤懑和怒意并未出现,alpha反而很冷静,冷静得让他心往下沉。“我和他见过,”沈靳注视着对方,才被热气蒸腾过的身体却在发凉,“不过伤不是他弄的。”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薄弱信任,一旦产生怀疑就会立刻土崩瓦解。他显然是搞砸了,无数个解释中,他偏偏选择了最取巧的一种。边圳放开了他的手,神色不变却又捉摸不透,像是在审视着什么,但更多的是心冷防备。“沈靳。”alpha一瞬不瞬得盯着他,声音也阴冷:“你别告诉我你在袒护他。”从他车祸后醒来,对方就没有全然向他坦白,隐瞒了哪些说了多少谎,只有沈靳自己最清楚。被揣度被蒙混的感觉令边圳恶心,他不能接受伴侣有任何的哄骗遮掩,他开始质疑沈靳的用意,质疑他的每一句话。“我不会袒护他,”发梢上的水珠滴落到了地板上,沈靳在他挟带压迫的信息素中答道,“也不可能。”他究竟是在哪一步做错的,是没在第一时间全盘托出讲出实情,还是删掉边圳手机里的消息和通话记录。他以为对方会接着问下去,然而alpha站定片刻,便转身离开了房间。边圳彻底得疏远了他,之后的大半个月都再没回过家里,打去的电话和发送的消息也全石沉大海。沈靳仍然会像往常那样在上班前预备好饭菜,可等工作结束后打开房门,看到空荡冷清的屋子和纹丝未动的冰箱,就明白是徒劳。白净在市郊酒店举办的婚礼,沈靳最终是一个人去的。“哎!这边!”
beta女人提着有些厚重的裙摆冲他用力挥手,在他走近时才犹豫着问道:“边圳呢,他没跟你一块儿来吗?”上次见面还气势凶戾,把控制欲写脸上的alpha,却没和沈靳同行,谁都能瞧出当中有问题。“他有事,”沈靳给的理由简短而敷衍,似乎不想在这件事上过多得揪扯,将红包递给了她,“新婚快乐。”他看上去精神不太好,兴致不高很是疲倦。“……谢谢。”白净微微抿了抿嘴有意追问,但很快又被父母叫去招呼宾客,忙得晕头转向顾不上他。沈靳坐在了同学的那一桌,几张不算眼生的面孔拽着他东拉西扯,聊过往聊近况,也避免不了得提到了边圳。“人家那才真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毕业就进自家公司当高管,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做得不成也有家里兜着,咱们哪儿比得上。”“比什么比啊,边儿都挨不着,哥几个能把肚子填饱就不错了,吃菜吃菜!”揶揄声像虫鸣般在耳边不绝得响,沈靳喝了两杯就觉得闷得透不过气。他将近一周都在加班,项目催得紧事多繁重,来参加白净的婚礼不是为了听这些闲话。“沈靳,沈靳?”他放下杯子起身朝大厅外走,有人在后头一个劲得叫他。沈靳充耳不闻得快步往前迈,直到被拉住才停下转过了头。拦住他的alpha男人三十岁左右,个头和边圳差不多,戴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白净让我过来看看你,”对方从另一头追来走得急,胸膛起伏喘着气问道,“还好吗最近,你后来没再找过我了,我也不知道你是什么情况。”“还好。”沈靳没说实话,alpha听得出来也瞧得出来,顿了顿从身上拿出了手机:“这样吧,你留一个电话给我,方便联……”“不用了,”沈靳却是直接回绝了他,态度几分冷淡,“我真的没事。”“可是……”男人欲言又止,有些为难得摸了摸眼镜,他心里晓得不能信沈靳的话,又实在劝不动对方。沈靳回过身正要走,就看到站在大厅门口直视着他的边圳,忽的怔在了原地。边圳的神情让他觉得陌生,他听到了吗,听到了多少,他为什么会到这儿来,他是不是还在生气。乱糟糟的思绪一窝蜂得涌入了大脑,像马蜂回巢一样嗡嗡作响,沈靳脑仁疼得厉害,眼前也在发花。边圳跨近了他,然后停在了他的身侧,打量着和他交谈的那个alpha男人。“你是边圳吧,”男人感受到了明显刺鼻不快的信息素,连忙伸出手示好道,“你好,我听沈靳说过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