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不清是此刻更难捱,还是一次次被债主堵在家楼下打更难捱,嘴里全是腥苦味,止不住得干呕,好一会才艰难得从倾斜的车里爬出来。他的左腿断了,不过显然卡在驾驶座里失去意识的alpha,情况要恶劣许多。“圳哥,边圳……”邵成活了小三十年没见过这么多的血,吓得浑身哆嗦,跪在车旁去摸被甩到座椅下的手机。他会和边圳交好都是曾经做生意的父母一力撺掇的,让他去示好让他去巴结,总归和边家的小孩走得近不是坏事,多少能沾点光。他也的确因为边圳朋友的这个身份,得到了诸多好处和便利。邵成心知肚明对方能默许他在身边,除开他够识趣又不多嘴不越界外,最主要的是他身为beta不会散发信息素。alpha有拿正眼瞧过他吗,如今自己身陷囹圄,边圳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拉他出困境,却依旧不留情面得拒绝。那充满讥讽的应答点燃了他长久堆积的憋屈和愤懑,情绪立刻冲到顶点,一念之间拉下了手刹——他深悉他和alpha力量体能的悬殊,没有正面来的胆量。邵成的手指抖得按不准号码,手机屏幕上糊满了血,又在按下拨出键前陡然得停住。如果边圳醒了会放过他吗,如果于小裴和她的家人得知他欠了一屁股债,还做出这种事,会同意他们结婚吗。他站了足足两分钟,手从颤抖到逐渐平稳,朝四周张望了几下,开阔空旷的马路上没有摄像头也没有过路车。然后收起手机,咬着牙身子探进车内,将alpha手上的那块表取了下来。“我不是有意的,沈靳,我是没办法,是真的没办法。”邵成战战兢兢得掩着脸,翻来覆去得车轱辘话:“圳哥不是恢复得很好吗,我们就把这篇翻过去了行不行,算我求你了,你先回去,我奶奶她有心脏病,她受不了惊吓……”他出掉拿走的那块表还了债,还用剩下的钱办了婚礼,以为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没想到在那样的事故中边圳还能活,alpha醒来时缺失了记忆,也让他心存了侥幸。“沈靳,我……”他的话在抬头对上alpha的视线时戛然而止,鸡皮疙瘩蹿了一身,顷刻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他第一次在对方脸上看到这种表情,冷得没有温度,锋利得像开了刃的短刀。邵成半张着嘴惶然得立在原地,去医院探望时沈靳就从他的话里发现了端倪,为什么偏偏等到今天才找他对峙。是不确定自己的判断,还是特意而为。他一贯觉得沈靳和寻常的alpha不同,比边圳理智比边圳好说话,直到现下才看清现实,他们其实一直都是同一类人。“需不需要我进去帮你解释,”沈靳把他的哀求当了耳旁风,“你明天缺席的原因。”
邵成当然明白对方去的结果会是如何,他的种种行径会被抖落个干净,一点转圜的可能都没有。他面如土色得盯着地面,双腿软得站不住,好半天跌跌撞撞得朝宴会大厅里走去。几分钟后里面传来了喧嚷声。“你在说什么邵成,你是不是疯了,什么叫婚不结了?!”争执越来越激烈,于小裴的哥哥怒不可遏得揪住邵成的领子,将他推翻在地。也是在这时电梯门叮的打开,边圳从里头跨出来,径直走到了沈靳的跟前。他发过消息说了晚些回,但显而易见没能安抚alpha的燥意,对方还是遵从本心得找上了门来,确认他切切实实毫发无伤,也切切实实得没想要离开。“我没事,”沈靳在被自上而下扫视了一遍后,抬手按在了边圳的腺体上,“你控制一下信息素。”充溢着烦乱的信息素压迫着呼吸,在他提醒后略微缓和了两分。为什么冷不丁得提分手,那个在白净婚礼上叫住他的alpha是什么人,他和许伶是怎么回事,他有没有和边启祥见过面。“沈靳。”有太多太多的事要讲清,可沈靳却在这之前截住了他问道:“不是说这个月去登记吗,现在三点半过去还来得及,去不去。”结婚应该是一件深思熟虑后决定的事,没有疑虑没有猜忌彼此坦诚,他们俨然抛开固有规则,跳过好几个步骤来到了最后关卡。“去,”alpha直勾勾得盯着他,最终只说了一句,“当然要去。”就像是有人在背后推动般,无需权衡探究,他就直截得给了答案。两个人一刻也没耽搁,开车回家取了证件,半路又在珠宝店买了对戒,接着去了离家最近的民政局。登记结婚的人零零星星,手续办得很顺利,不过工作人员在瞥见身份证上的第二分化性别时,还是多打量了两眼,才在证上敲下了钢戳。短暂几个小时从派出所再到民政局,比电视剧还要戏剧化,他们便成了法律意义上的伴侣。隔壁就是离婚登记处,要不要反悔,沈靳望着那张证明他们关系的凭证,听到身旁的alpha问:“可以了吗。”“什么可以了。”他掉转目光看了过去,被忽的挨近的边圳吻了一下嘴角。“我可不可以亲吻自己的伴侣了,”对方目不转视得征求着他的同意,语气冷静而又强硬,“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