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容太傅和容厉下棋,谈起皇子遇刺之事,容厉就已经猜到是萧家的手笔。今早,却一反常态,恨不得将罪名坐实。容太傅第一反应就是,萧家给容厉下了蛊。他知道南疆有一种牵心蛊,能控制人的心神,让人言听计从。想到这里,容太傅眼中闪过厉光,不由加快脚步。容厉的院子里正乱成一团,哭声震天,不知道的,还以为容厉伤势过重,已经死了。容老夫人和容大夫人围在容厉榻前,心如刀割,直掉眼泪。哭什么?容太傅一进来就低喝一声。容大夫人畏惧容太傅的威严,不敢再触霉头,容老夫人却不管。她儿子都快要死了!这种摧心剖肝之痛,她忍不了!容老夫人听说是姜七将容厉打伤的,早就起了杀心,一张老脸,尽是狠绝:老爷快去把那刁奴抓来,厉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要将他千刀万剐,挫骨扬灰!姜七此刻怕是已经快到宫门口了,那么多百姓,浩浩荡荡地跟在他身后,直言要为他作证。那么多双眼睛盯着,谁敢杀他?谁又能杀得了他?容太傅不欲搭理容老夫人,负手看向府医:如何?府医把完脉,起身回话道:大爷伤势严重,伤及脏腑,怕是不太好。容老夫人闻言,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容大夫人赶紧扶着她在一旁坐下,心中亦是焦灼万分。容厉是容家的少主,要是有个万一,少主之位就要旁落他人了,她日后岂不是要仰人鼻息?容大夫人满脸眼泪,扭头对府医说道:师大夫,需要什么药材,你尽管说,不管多珍贵,我们都想法子寻来,你务必要治好大爷。府医道:草民一定尽力。容太傅看了府医一眼,往窗边走了几步,府医会意,跟了过去。容太傅问道:你可听说过牵心蛊?府医不是寻常的大夫,他年轻时,游历过南疆,对蛊亦有些了解。府医何等的聪明,闻弦知雅意,低声道:大爷身上并没有中蛊的迹象。你确定?确定。容太傅面色陡然凝沉。既想不到,之前的容厉,是萧家暗卫假扮的,那一掌看着狠辣,实则伤势并不重。
更想不到,那暗卫原本就是萧家安插在容厉院中的小厮,他被抬进了来之时,屋中只有昨夜侍奉的瘦马,t而真正的容厉,身受重伤,被藏在衣柜之中。瘦马一边让人去请府医,一边去通禀容老夫人和容大夫人。等人都被支走了,暗卫将容厉搬到床榻上,他脱下身上的锦衣华袍,换上小厮的衣服,再回屋洗掉易容。等容老夫人和容大夫人得信赶来时,院中已经乱成一团,压根不会有人注意到他。府医还要给容厉抓药,便先退下了。这会儿,容老夫人缓过来了,脸上覆满寒霜。她沉怒说道:进宫!老身要进宫告御状!那刁奴趁着昭儿昏迷未醒,对厉儿下死手,若不严惩,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到容家头上?容家威严何在!容太傅面上满是冷意:进宫?你凭什么进宫?容老夫人被这么一问,脸色难看至极,这才想起来,因为容婼散播谣言,晋元帝下旨申饬容家,褫夺了容家女眷的诰命封号。如今,她就是一个寻常老太太。容老夫人咬牙:难道就这么算了?容太傅冷冷地看着她:你想如何?若她能教导好府中子嗣,容家何至于此?容老夫人看着他这副漠然的模样,心中生恨。他可是你的嫡长子!一个刁奴,你都不敢惩戒,如此畏首畏尾,还做什么太傅?盛怒之下,容老夫人全然忘了分寸,指着容太傅的鼻子就骂。她出身公侯世家,娘家的兄弟子侄官居要职,自有那一份底气在。管家见状,连忙说道:老夫人,大爷在大庭广众之下,承认容家行刺皇子,圣心难测,容家万万不能再出任何纰漏。容老夫人脸色大变,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容家行刺皇子?简直滑天下之大谬!管家道:背后之人,算计甚深,滴水不漏,容家此番,危矣。容老夫人身子一软,神情惶恐,脱口就道:容家为大晋立下汗马功劳,陛下若为了莫须有的事情,怪罪容家,如此昏聩,难道就不怕老夫人!管家骇得声音都在发颤,慎言啊!隔墙有耳! 容家的底牌容老夫人也知道自己那话大逆不道,但又觉得被一个下人说教,失了颜面,不悦道:这不是在自己府中吗?容太傅目光沉沉,厉声说道:陛下不是你能议论的,不想害死容家满门,就给我闭嘴。容老夫人自知理亏,铁青着脸,不吭声了。容太傅面色阴沉地踏出院子,回到书房后,管家奉上一碗莲心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