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姆妈率先发现,宝宝晚上睡不着。姆妈睡得早,有时候清晨五点多就起来了。她下楼路过小宝房间,门大大敞着,她走进瞧,宝宝窝在沙发上,灯也不开,窗帘缝隙拉开一点点,光线不足以看清人。
她轻轻叫了声,宝宝穿着睡衣回头看她,笑了笑,说:“你起这么早。”姆妈说:“晚上玩太晚了?没睡觉?”
宝宝说:“刚刚看了电影,以为能睡着,还是睡不着。”房门回来也懒得关。在学校晚上就有点睡不着了,睡前看手机十二点呢,闭着眼,茫茫然等着那劲儿来,等了好久还是没睡着,再看手机,凌晨三点多了。
他翻了翻周敏ins,又输入手机号查他朋友圈,其实看不到什么的,就见着他头像、背景图都有了,本来没有头像和背景图,换成他自己画的,头像看不出是什么,感觉是画的一角,露出黑色和红色,背景图是他画的那副霓虹灯夜市抽象状的霓虹灯。
这一点也很够了,周敏变了,这在他眼里是放弃信号。何普照点发送消息,果不其然发不出去,他不断地发送,同样的话不断发送,无意义的词语,多是“你”、“我”、“我爱你”,之类。
白天他只要不说话,就没人发现他快睡着了,但让他睡觉,又是心跳很快,没有困意的。溥思思有溥思思的事,徐明有徐明的事,大家有大家的事情,都当他安静了,毕竟,没见过谁这个年龄有什么想不开的。溥思思安心不少,至少普照说过等那谁生日才去找他。
溥思思再见普照,就是好久之后了。先见着何母,穿着冷色Chanel套装,拎着爱马仕,踩着rv高跟鞋,像模像样的得体妈妈,来校办理休学,收拾何普照留教室的课本,跟着一个司机模样的人。
何母见着她,亲切无比,浓香拥抱。同学都在传,何普照要送瑞士悄摸学呢,人家要拿十A。溥思思没说任何,卫生课大家都对抑郁症没有偏见了,可是他们曾经对何普照那样好,同情也叫人难受。她叫徐明也不要说,徐明仿佛受了大辱:“我怎么可能会告诉别人?”他又小声说:“我以为他真的只是玩玩。”
也的确,何普照没有那么频繁想起周敏,只是想起的时候,有强烈呕吐感和胆寒。何普照也满意这个状态,游丝丝,没有什么负担的感觉,像泡在温水一样的感觉,正因为魂不守舍,那些事好像游离了,他没有感觉了。
全家都知道他要期末考,姆妈说:“宝宝压力大?我给你炖点吃的,你好睡觉。”宝宝点头。草草吃了,食不知味,又返回房间,蜷在床上,睡前玩了假鸡巴,假鸡巴也渐渐不顶用,有点性瘾的意思了,他感觉并不是很想做爱,又要做爱。
中餐不喊他,晚餐再去房间,见他在挑衣服的样子,他黑眼圈也不明显,倒觉得他瘦了,直问他:“宝宝在家吃完再出门?”
宝宝却说:“妈妈呢?”何母下午就出门了,和朋友喝完茶,品牌陪她挑完款,留一套换上,其余送到家,她晚上还要和朋友喝酒。
姆妈交代,又说:“宝宝精神看起来不太好。”
宝宝说:“感觉睡着了,只是没胃口。”
姆妈上了心,说:“昨晚到现在都没睡着吗?”宝宝嗯完,又说:“我还是不出门了,累。”
姆妈说:“宝宝,发生什么不开心的了?”
半天何普照才说:“白天没睡着才好,这样今晚就能睡着觉了。”
姆妈比以往任何一刻关注他,像他小时候怕他磕到一样,盯着他吃完晚餐,只吃了一点点,猫样胃,劝他吃,他说一口也吃不下了。问他散步,运动一下好睡着。宝宝同意了,换卫衣家居裤,套上系好鞋带的鞋子,和姆妈一起下楼。万年不细看的花园,碰到出门溜达的狗,他稍稍呼吸,心跳越来越急,禁不住开口,说:“我手机忘带了。”
何普照借来姆妈手机说:“我打个电话,很快。”何普照绕进茂密树木,坐在底下的椅子,拨通号码,那边接得不快,才听到人声,何普照又挂了,删了通话记录。续了一口气一样,僵僵坐在椅子上,明知不会有回拨,才起身寻来时的路。
当夜睡是睡着了,惊醒过来,一丝声音也没有,漆黑黑的静谧的空间,他躺着好久,总算听到中央空调换气的声音。他起身上楼,轻轻打开母亲的房间,浓香外溢,顺着模糊的阴影,轻轻叫:“妈妈。”
何母才觉得睡了一下子,以为孩子叫她起床了,多少年了,孩子没主动过,含糊说:“妈妈睡醒了,再吃早餐。”身侧被衾动了动,何母意外,努力睁眼,说:“怎么想起妈妈了?”
摸了摸宝宝,宝宝身体细细颤,何母醒了:“宝宝冻到了?”料是何母也想不明白,怎么越搂得紧,孩子手脚也不冰,就越抖得厉害,听到宝宝说:“嗯。”渐渐的,又要睡着了,听到吸鼻子的声音,何母顺着声源摸,一手湿凉凉的。
何母起身,穿着刺绣缎面吊带睡裙,两乳横亘,竟腾不出一丝布料擦眼泪,她拿着旁边抱枕,那一小寸方巾,擦着孩子满脸湿漉漉,一下子都湿透了,她下床抽纸巾,边走边说:“宝宝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