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的弧度:“咱们的教主被杨莲亭这卑鄙小人蛊惑太久了,现在连教务都大部分授与他管制,再这样下去,日月神教迟早要败与他手。”
“教主被小人蒙蔽了心,咱们这些做属下的自是要把他拽回来,就怕这小人阴险狡诈,反害咱们一把……”桑三娘忧虑冲冲,“你也瞧见了,昨日教主见到这姑娘后便喊打喊杀,反而是被那厮救了下来,她们又是表兄妹,她能信守承诺吗?”
“能。”童百熊的眼睛发出光亮,咄咄道,“她答应过老子能,所以老子相信她。”
相信一个初次见面的陌生女子,还是仇人的亲家,很难说得准这里面到底有几分可信度。
可桑三娘并未反驳他。
她沉默的低眉喝口酒。
烈阳西斜,后山外院。
有人小心翼翼的掀开内屋的垂帘,往里探看。
“姑娘,可醒了?”
好半响,屋里才是轻轻飘飘送来一声嗯。
她便端着水盆走进屋里,后面还跟了两个丫头,各拿了锦帕水碗走到床边,伺候着这位一睡就是大半天的贵主起床洗漱。
一只白皙细长的手腕从床里懒懒伸了出来,指尖白嫩,指骨修长,漂亮的像是羊脂白玉雕琢而成。
三名丫头都是从外房调过来的粗使婢女,还是第一次伺候贵主,见状皆是愣了一会儿,才有人回过神慌忙放下手里的家什,上前弯腰小心扶起床上的人。
幸而这贵主并不在意她的怠慢,顺着搀扶起身坐在床边,由着她们几人细细的给她梳洗打理。
弄完以后三名丫鬟往后退了两步,诚惶诚恐的低着头,虚声询问她。
“姑娘,可还要婢子们做些什么?”
这是杨总管的表妹呢,得罪了一分半毫她们都怕被教主二话不说的丢下后山喂杨总管养的几条狼犬。
“我想吃桂花糕。”嗓音娓娓动听,犹似穿山过水的清风拂面,令人心思平缓。
那丫鬟为难的蹙了蹙眉:“回姑娘,这季节的桂花都还未盛开,奴婢没法……”教中倒是也有往年的存货,可那都是上贡给教主特用的,她只是个最普通的下位奴婢,实在不敢张口去向后厨讨教主的东西啊。
“我想吃桂花糕。”
贵主却不管顾她的为难,只是自顾自的重复这句话。
那丫鬟苦的没法子,抬起头想好好的同她商量一下用其他代替,却是抬目就正好撞进一双清凌凌的风眼珠子里。
璀璨星光在她眼中,风花雪月也在她眼中
她顿感脑子里一片空白,晕乎乎的答了一句:“姑娘稍等,奴婢马上去给你做。”
说完转身就踉踉跄跄的出了门。
她的态度变化显然不同,这位贵主却习惯的麻木,脸色疲乏的靠在床栏边,闷闷的不肯说话。
“姑娘,你可是不适?”旁边伺候的丫鬟小声开口。
于是这位贵主抬眼看过来,开口便是一句床太硬了。
这床这被是今年外地新进贡的,床被是特意饲养的天蚕丝,内绒是柔软兔毛羽精细打成,摸一下都觉是坠进了云端里打滚,她竟还嫌它太硬。
但在她清凌凌的目光中,丫鬟只是一愣,便答:“好的,姑娘,奴婢过会儿就给你再抱几床来。”
旁边的丫鬟一惊,抬头瞪她:“阿瑶你胡说什么呢?一床兔绒羽可贵的很,杨总管才盖了两床!”
可当这位贵主移目看过来时,她的下一句话则是如此。
“……姑娘的枕头也有些旧了。”那丫鬟痴痴看着她,露出一个傻傻的笑容,“奴婢再给姑娘寻一个新的来。”
贵主侧目瞥向窗外,早已得知这般结果。
看吧,在她面前,从没有人能坚持到第二句话。
除了那一个人。
想到这里,她稍稍阖目,再次开口:“都出去吧,我喜欢安静。”
“啊,这……”左边的丫鬟迟疑道,“姑娘,杨总管说过让奴婢们伺候你起身,然后带你去花厅一道用饭。”
“除了他,还有谁。”
“还有教主。”丫鬟的眼里都是艳羡。
能和教主同桌用饭的人极少,都差不多是教中长老级别的人物,而近年除了杨总管,也就只有童堂主了。
可见能与教主吃一顿饭是多少人盼望不及的好事。
眼前的贵主却不以为意,一副奄奄的表情,压根没把教主这两个字当做什么了不得的字眼听进耳朵里。
她保证,或许教主两个字在她听来也就和路边的阿猫阿狗一样。
果然,贵主的下一句话就证明了她的猜想。
“那你去说,我要等着吃桂花糕,要么让他们等着,要么他们自己吃,我便不去了。”
她说的理所应当,连一点不好意思和愧意都没有,似乎生来就是让人无条件的顺从与她,退让与她。
右边的丫鬟都惊了,嘴角抽搐:“姑娘……这教中,还从没有谁让教主等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