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间的茫茫雾气未散,露珠悬挂屋檐,任劳任怨的平一指就提着自己的随身药箱来到藏花小楼。
正摸着楼兰平稳八达却呈现逐渐溃散的脉象沉吟的时候,忽听手腕的主人不矜不伐的问了他一句。
“平神医,请问相思病是什么病?”
闻言,平一指的眉头就不受控制的跳了一挑,抬目望去,果然眼前的女子直直盯着他,看他许久不答,再次重复道:“何为相思病?”
“……”
平一指默了半响,随即平静的收回手,目光在她附近巡视了一圈,见并无外人,才是慢吞吞的道:“姑娘是想替谁问?”
“替我自己。”楼兰抬手盖回衣袖,抵着眉忽地叹息一声道,“有人说我得了相思病。我看遍医书,医术里从未提及有相思一病,实在是不解其意,想到你乃是天下神医,定然是见识过的。”
“唔,老夫确实见过。”平一指干干笑了笑,层层皱纹堆积在他的眼角,“不过依老夫的短浅目光看来,姑娘的言行举止应该得不来此病才是。”
有几个真正得了相思病的人是照常吃得下饭,冷静看得进书,还能亲自神情从容的询问相思病是何病的?
依她这幅自持矜贵的模样看来,就算天底下的人都得了相思病,她都不会得,也想象不出她会因为谁得。
况且,这病的源头若是没有出自某一个人的身上,他真怕这教里许多人的小命不保。
“我也不太清楚我究竟有没有这病。”楼兰细细勾勒的墨眉皱起,眼底尽是困兽的怅然,“但是无端端的,我的眼睛忽然就坏了,武功也因此消退了不少,我自己探查又查不出缘由,再这样下去连我自己都不知还会出现何种的后果,这令我不得不想是否与此病有关。”
平一指想到她那古怪至极的内功,勾魂摄魄的凤眸,再念及她刚才所说之言,这段时间一直纠结不已的心头就逐渐出现了几分线索。
但他没有说出口,只是抚着花白的胡须悠悠说道:“姑娘不必担忧,此病说易解也易解,说难解也难解,追根到底也是因人而异,若姑娘真因此病导致武功有损,老夫这里就有一道绝佳的药方子,效果定然出奇的好。”
“当真?”楼兰眼前一亮,立刻追问,“是何药方?”
对面的老者微微一笑:“此乃老夫的祖传秘法,不可泄露。”
说完侧过身抬手在小茶几上写下了一道简单的药方,楼兰忍不住好奇浅浅瞥了一眼,虽看不清他写的什么,却是看到那张薄薄的娟纸上只落下了两个字。
这说明,他的药方只有一味药。
区区的一味药,究竟是世人难寻的灵丹妙药还是当世不出的奇宝怪才,竟就能让她药到病除,恢复如初么?
纵使知道这看似平庸的老者实乃绝世神医,抬手间就能生白骨活死人,可楼兰的心里难免有两分的怀疑。
平一指却不管她心中是何作想,写好那味药方就交给了身旁的药童让他去后山的药庐抓药,然后就痛痛快快的拎着箱子走人,废话不多说第二个字。
隔日他又来,来了的第一句话就是笑眯眯的问她:“药全部喝下不曾?”
楼兰实在是听话懂事的好病人,乖乖点头。
平一指挑了挑眉,再问:“滋味如何?”
“苦。”楼兰忍不住的皱眉,“除了苦,我再说不出第二字。”
“很好。”平一指就笑了,再看着她道,“请姑娘谨记一事,只要姑娘能一字不差的做到,老夫有信心让姑娘药到回春,不再相思。”
事关自己的身体安危,楼兰再次郑重点头。
“姑娘切记,从此时此刻起,只要姑娘的心口感到一疼,一涩,一喜,一沉,便要立即饮下此药。”平一指道,“直到姑娘不觉心口有异,平静如水,方可暂时不饮,若是下次再发生了,继续重复便可。”
“要喝到何时?”
“喝到整整三日姑娘无论见谁都是心如止水时,这病也就除了。”
闻言,楼兰深深的皱起眉头,忍不住埋怨道:“这药实在是苦。”
她不是怕药苦的人,但她从小就没怎么吃过苦,若要她日日夜夜,时时刻刻的喝这个满口干涩的苦药,就算铁打的肠胃也受不住这苦药的煎熬。
“莫非姑娘没听过良药苦口利于病的道理?”平一指完全不给商量的余地,“若姑娘信得过老夫的医术,就请依言治病,否则就是在世华佗来了姑娘的病也别想好,眼睛也休想恢复。”
楼兰只得沉心应下。
有个听话懂事的病人实在是给大夫省了不少操心,平一指照常的给她把了脉后就笑眯眯的提着箱子走人。
临走前不知何故,她总觉得这个被世人传言神乎其技的平一指看着她的笑容饱含极大的深意,眼里满是等候看好戏的期待感。
实在怪哉。
于是次日童百熊领着人来访的时候,就看到楼兰眉头紧锁的往嘴里灌药。
“丫头,你好端端的,怎么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