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矩的姑娘?」禾晏不动声色道:「我以为都如姑娘一般善解人意。」
这话说的云嫣喜笑颜开,嗔怪道:「公子真是嘴甜。咱们自幼长在青楼,不懂规矩没饭吃,自然不敢衝撞客人。不过有的人却不同,生来不曾受过摧折,乍逢巨变,以为自己还是从前的小姐,骄纵任性,总是少不得苦头吃。多吃几次,也就明白了。」
禾晏挑眉:「原来是良家子呀。」
「公子,」云嫣佯作生气,粉拳轻轻锤一下禾晏的胸口,道:「这么说可是看不上我们青楼姑娘?」
禾晏低笑:「怎么会?比起有爪子的野猫,当然是乖巧的姑娘更招人疼。」
她本就生的清秀,穿着程鲤素的华服,看起来也算个翩翩少年,若再刻意装的风流倜傥些,能迷倒一大片芳华女子。果然,云嫣也被她这一笑笑的有些晃神,不自觉得话也就多了些。
「虽说如此,可有人就喜欢这种有脾性的野猫。别看这屋里人不懂规矩,如今咱们凉州知县府上的少爷,可是点名要她呢。也不知哪里来的这份运道。」说到此处,倒有些妒忌的意思了。
「知县府上的少爷?」禾晏心中百转千回,神情不见半分漏洞,隻诧异的看着她:「这屋里人这般颜色动人,连知县少爷都慕名而来?」
「什么慕名而来,」云嫣不以为然,「这姑娘刚来咱们楼里,妈妈要她接客,接的就是孙公子,谁知道她倒好,厉害得很,不仅不伺候孙公子,还用簪子刺伤了孙公子的胳膊。」
「孙公子可是孙知县唯一的儿子,岂能就这么算了?让妈妈将这姑娘调教几日,待乖顺了便送去。」
云嫣边往前走,边道:「只是这姑娘竟也是个有骨气的,都整整三日了,你看方才,还是如此,咱们万花阁里,真是许久没有见到这般刚烈的姑娘了。」
「这可怎么办?」禾晏摇着扇子,担忧道:「调教不好,你们如何与孙少爷交差?」
「公子说笑,万花阁里就没有调教不好的姑娘。再刚烈的姑娘,给喝点迷药,自然什么都不能做了。我看这姑娘也是自讨苦吃,若是乖乖听话,将孙少爷给哄好了,指不定还能做个妾室。如今这般,纵然是上了孙少爷的塌,怕是也难得孙少爷的欢心,下场不知有多凄惨。」
她说着,妒忌之余,又有些同情起来。
「指不定这几日她就想通了。」禾晏宽慰,「也无需太过担心。」
云嫣摇头:「只怕是没有时间了,再过不久,孙公子的人就会来接人了。方才当是在上妆。」
禾晏没有说话。
云嫣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得太多了,便又露出最开始那般婉媚的笑容,拉着禾晏走到尽头的一间房,将禾晏推了进去:「瞧瞧,你我怎么净说旁人的事?公子,不如来谈谈我们罢。」
这是一间女子的闺房,不很大,梳妆檯上摆着些胭脂水粉,芙蓉红帐,顿觉春宵苦短。
她一双手又来搂禾晏的脖子。
禾晏头皮发麻,面上却还要做风流公子的姿态,笑道:「佳人在怀,自然是好,只是姑娘不觉得还少了点什么吗?」
云嫣问:「少了何物?」
「当然是美酒。我与姑娘一见如故,此情此景,当对饮一杯。」她想了想从前看禾元亮同府里姨娘们嬉戏的场景,点了点云嫣的鼻子,「你不是要请本少爷喝酒吗?难不成在骗我?」
风流俊秀的少年郎与自己调情,纵然是欢场女子也忍不住心旌荡漾,云嫣一跺脚,道:「怎会?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拿酒,今夜……同公子一醉方休。」
她抛了个媚眼,扭着腰肢出门了。禾晏待她走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才鬆了口气。学男子上青楼,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都是她极为不擅长的,真是要了命了。比去贤昌馆进学还要可怕。
她又一甩袖子,从袖子里,滴溜溜的滚出一个小纸团来。
方才路过那个房间时,里头有人突然衝出来,又被人抓回去,在那极短的时间里,有个纸团被丢了出来。她当时怕被云嫣发现,顺势将自己扇子丢下去,将纸团给掩住。弯腰捡扇子的时候,又将纸团给捡了起来。
一路怕被云嫣发现,直到现在才敢拿出来。纸团被揉的皱皱零散,禾晏展开来看,上头写着两个字。
救我。
字迹是用眉黛写的,有些模糊,写字的人应当很紧张,纵然如此,也看得出一手的簪花小楷格外漂亮。
那屋里,关着个姑娘。
虽然云嫣说的冠冕堂皇,可说到底,也无非四个字,逼良为娼。她如今跟在肖珏身边,本不该管这些事,省的招来麻烦,可自知道此事起,心中便积了一口郁气,难以袖手旁观。
禾晏将纸团重新收好,站起身,推门离开了。
等云嫣拿酒回来时,屋子里早已人去楼空,她待了半晌,一跺脚,駡道:「骗子!」
……
夜渐渐地深了。
万花阁里的歌声越发撩人暧昧,男女搂做一堆,亲昵谈笑,很难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