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双鹤动了动嘴唇,脑中飞快盘算,如何蒙混过关。
一口咬定只是男生女相?不可能,都到了这个地步,宫里的嬷嬷只要过来稍一检查就真相大白。干脆说禾晏是脑子不好使误以为自己是女子胡言乱语?这也不对,真是脑子不好使,怎么还能骗过这么多人。
他向来歪主意甚多,到了此刻,竟然一个办法都想不出来,急的直挠头,不知怎么办才好。
而长席上的许之恆与禾如非,虽然分坐在不同的位置,见此情景时,都忍不住心头一震,差点惊叫出声。
叫“禾晏”是偶然,女扮男装,入军营,拿功勋,甚至封侯,一桩桩一件件,怎么还能叫做“偶然”,若是人有来生,当是如此。
许之恆心虚不已,身体发颤,如果不是文宣帝一行人在此,只怕他马上就要逃之夭夭了。
这个禾晏,到底是什么人?
谁都没想到好好地封赏,忽然来了这么一出,文宣帝看向禾晏,“武安郎,你怎么说?”
“微臣确是女儿身,”禾晏道,“陛下明察秋毫,微臣不敢隐瞒。”
竟然这般坦坦荡荡就承认了?
群臣哗然。
沈暮雪坐在女眷中,定定的盯着眼前的杯盏,像是没有瞧见这一出闹剧,只是仔细看去,她的指尖在微微发抖。夏承秀坐在她旁边,见沈暮雪如此,有些诧异,不过什么都没说。
张皇后也没料到这一出,神情闪过一丝意外。但见文宣帝却并无惊怒之色,只是低头瞧着禾晏,过了一会儿,殿中才响起天子的声音。
“其实,武安郎是女子一事,朕早就知道了。”
沈暮雪猛地抬头,这怎么可能?
林双鹤也呆住,朝臣们更是不知所措,这一波三折的,看戏都没这么精彩。先是揭出武安郎女子的身份,现在皇上又说他早就知道武安郎是女子?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楚昭微微蹙眉,忽然间看向身边的徐敬甫,徐敬甫脸上挂着和蔼的笑意,并不吃惊的模样,他心念闪动,似乎窥见了一丝端倪。
还是张皇后开口,打破了这份沉默,“陛下,您这话的意思是……”
外头内侍高声道︰“封云将军到——”
禾晏心头一动,肖珏怎么会来?他不是出城去了,今日不会过来?
文宣帝笑起来,“怎么回事,还是让肖爱卿自己说罢。”
禾晏心头剧震,这似乎……与她预料的不一样。肖珏为何会卷进来?她明明没有半分提到肖珏……为何文宣帝话里的意思,还与肖珏有关。
有人走进了殿厅。
年轻的都督换上了黑底绣金的朝服,美丰仪人,如三春新柳,濯濯风前絮。明明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的武夫,浑身却不见半点粗鄙,矜贵优雅的朔京城里贵公子模样,直将这里的百官都衬的失色了一些。
沈暮雪死死盯着肖珏。
肖珏走到禾晏身侧,俯身跪礼,从百官们的角度看下去,他与禾晏像是并排行拜新婚礼的小夫妻一般。
“爱卿平身。”文宣帝看了一眼禾晏,“武安郎,你也起来吧。”
禾晏与肖珏站起身来。
林双鹤紧紧攥住手中的扇子,险些要将扇子握断。他是知道肖珏既然出现,那就一定会护短,只是,这要如何才能让禾晏全身而退。
“禾姑娘是微臣的未婚妻,”他道,“因怕此去凉州,战争无常,不忍分别,才带她在身边。只是没想到禾姑娘聪慧勇猛,竟能以女子之身,立下不输于男子的功勋。怀瑾不敢欺瞒陛下,早在很久之前,就将真相密奏与皇上了。”
文宣帝哈哈大笑,似是对肖珏这般感到有趣,摇头嘆道︰“朕还一直以为肖爱卿这辈子都不打算娶妻了,没想到还能看到铁树开花的一日,依朕看,这天下间,如肖爱卿这般情根深种的男子,可是不多了。”
竟然早就密奏了文宣帝,禾晏一愣,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她怎么不知道,纵然此刻在殿上,她还是忍不住看向肖珏,然而后者神情平静,瞧不出半点端倪。
正在此时,又有女子的声音尖利的插进来,“说谎。”
沈暮雪坐在女眷席上,望着禾晏的目光如一柄刺,几乎要将禾晏整个人刺穿。她的声音不復往日的温柔和婉,像是一盆烧沸的水,既尖利,又嘶哑。
“肖都督何时有了这样的未婚妻?为何我们都不知道?”
朔京城里的人,都知道沈暮雪的事,不过回过味来想也是,肖珏何时有的这么一位未婚妻,怎么半点风声都没有。
肖珏冷冷的盯着她。
沈暮雪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她的确不是我的未婚妻。”
禾晏一怔,下一刻,青年冷清微沉的声音响起,带着无可置疑的肯定。
“是我眼中景,心中事,意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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