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贡宴上,似乎与明安公主是旧识。你见过明安公主?」
沈妙心中一紧,她自然是认识明安公主的,今日的表现除了皇甫灏之外,众人根本不会有任何怀疑。一个是秦国的公主,一个是明齐的官家小姐,秦国和明齐相隔千里,明安公主更是头一次来明齐,根本不会有人将她和明安公主联繫起来。可是眼前人的这一句话,几乎是毫不留情的撕开了表面,将真相袒露在面前。
他发现了什么?查到了什么?还是单单凭藉着宴席上的数面之缘便察觉到了不对。若是后者,那面前的男人也就实在太可怕了。
可是她眉眼未动,拢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抓紧,面上却是浮起一个微笑来。
「不巧,臣女未曾见过明安公主,不过与睿王殿下倒是旧识。」
紫衣青年侧头看她,忽而两手撑在桌上,身体前倾凑近沈妙,在她耳边低声道:「哦?什么时候?」
沈妙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他的呼吸温柔,金色的扣子却冰冷,唇角是带笑的,眼神却有些漠然。这是一个不晓得是火还是冰的男人,浑身上下都透着危险的意思,他足够吸引人,但却令沈妙本能的想要避开。
那双漆黑的,深邃如海的眸子盯着她,她低下头,避开对方意味深长的眼神,盯着面前绣着花纹的精緻扣子,淡淡道:「别来无恙,谢景行。」
空气在那一瞬间似乎都静止了,油灯里,火花燃烧发出细小的「劈里啪啦」的声音,一小朵灯花掉了下来,在漆黑的夜里星火一般的亮了一瞬便隐匿不见。
沈妙抬起头来看着他。
紫衣青年淡淡一笑,瞧着沈妙,两人的影子倒映在地上,显出缠绵的姿态,彷佛是他侧头亲吻沈妙一般。
他慢慢地收回手,坐回自己的位置,声音仍旧是愉悦的,他道:「别来无恙,沈妙。」
紫衣青年伸手揭开了脸上的面具。
剑眉入鬓,星眸含情,鼻若悬胆,唇若涂脂。彷佛昨日还是唇红齿白的翩翩美少年,两年时间一过,便是真正英挺美貌的男子,他唇角的笑容一如既往的带着微微嘲讽和顽劣,双眼里却再无少年的狂妄和嚣张。
那是一种更让人心悸的深沉,彷佛漆黑的夜色,因有星光而美丽,却由黑暗而胆寒。他通身的矜贵和优雅在两年后发挥到了极致,一举一动都有着天潢贵胄天生的傲气,清月一般冷淡凉薄,却又如烈日灼目耀眼。
没有了身份的禁锢和製衡,再次出现的谢景行,不再收敛光芒的谢景行,实在是亮眼到让人无论如何都无法忽视。
他似笑非笑的瞧着沈妙,语气暧昧道:「两年不见,谁给你的胆子叫我名字?」
他说的这般,却终究是将「本王」换成了「我」。
沈妙道:「如今你不是明齐临安侯府的小侯爷,不喜欢叫你名字,叫你睿王也是可以的。」话中终于还是带了些讽刺的意味,从明齐临安侯府的小侯爷到大凉的永乐帝胞弟,谢景行这一次的确是跑的有些偏了。
可是沈妙说的客气,却低估了谢景行。谢景行懒洋洋一笑,道:「非要叫我名字,我是无谓。不过忘了告诉你,谢渊是我的真名,景行是我的字,你叫我谢景行,是在叫我小字……。怎么,长大了,也变得热情了不少。」他唇角的笑容恶劣带着轻佻:「你我之间,已经到了唤小字的程度?」
沈妙怒视着他。
除了亲人以外,只有情人和夫妻之间才会唤小字的。沈妙倒也没想到,谢景行换了个身份,景行竟然成了他的小字。说起来她这时才堪堪想起,大凉的永乐帝也姓谢,凉朝的皇室就是谢氏家族。
真是碰了巧了。
谢景行自顾自的给自己倒茶喝,时隔两年,沈信都从将军府搬出去另开宅子过了,谢景行这不请自来,宾至如归的动作还是一如既往。彷佛和两年前一般,将这沈宅当做自家院子一般来去自如。他抿了一口茶,瞥了一眼强人怒气的沈妙,似乎觉得十分有趣,道:「礼尚往来,你想让我叫你什么,娇娇?」
那声娇娇,端的是唤的人齿颊留香,加之谢景行美貌动人,若是寻常女子,只怕早已被迷得找不着北了。沈妙也被喊的浑身发烫,她想,谢景行这本是,便是不是皇室的身份,做个小倌馆里的小倌,大约也能活的很好,说不定还能名扬天下。
「在想什么?」谢景行问。
「在想你生的如此美貌,连小倌馆里的头牌亦是比不过,难怪要戴面具遮掩了。」沈妙故意气他。
谢景行被噎了一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慵懒的神情有片刻僵硬。沈妙见他如此,心中畅快至极。还未等她说话,谢景行却挑眉道:「这么担忧我,看来倾心我的很?」
沈妙道:「睿王可知自作多情四个字如何书写?」被谢景行的「小字」之说噁心了,又不好再叫谢小侯爷,沈妙干脆就用冷冰冰的「睿王」代替,明显是要划清界限的意思了。
「当初抱着我强吻我的时候,可不是这般无情。」他说。
沈妙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盯着他,却不知这副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