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问:「其他人呢?」
叫铁衣的侍卫看着沈妙却是一愣,对她拱手问道:「沈小姐登门可是有要紧事?」
沈妙瞧着对方模样,似乎是认识她的,看从阳又与他打招呼,估计是谢景行的人,就道:「我找睿王,有些话要说。」
铁衣似乎早就知道她会这么说,点点头,道:「主子在后院,跟我来吧。」
……
明齐的冬天冷起来的时候,人人都不愿意在外头自走动。若是夜里,街道上更是空无一人,就连鸟雀猫狗都缩在温暖的窝里,不愿意挪动一点儿地方。
池塘里的水都已经结冰了。厚厚的冰块将里头的风景完完全全的覆盖住,满园夏日的清荷风举,锦鲤嬉游,到了眼下不过一片白茫茫。似乎再好的时日总会有过去的那一刻,就如同春日里开的花总有一日要凋零。
紫衣青年就懒洋洋的睡在树上,双手支着脑袋,他面上的音色面具也没取,树上挂着风灯笼,微弱光环下,他的神情说不上萧索,也谈不上快乐,只是有些微微的寂寥。
就像自树上穿过的风,轻飘飘的,却也冷沉沉的。安静而沉默。
树下白虎卧倒着,不时的拿爪子挠一挠树榦,偶尔还拿嘴去咬落在地上的冰凌子,咬的「嘎吱嘎吱」,在夜里分外清晰可闻。
沈妙一进来入眼的就是这幅景象,青年和白虎睡的廖然,却让她想起了前生的自己,在宫里深夜时分走过御花园,满眼似乎残留着白日傅修宜和楣夫人的欢声笑语,有些苦涩人的,没有尽头的走着。
白虎突然见有人来了,立刻站起来,弓着身子警惕的看着她,嘴里发出低低警告的嚎叫,可是因为到底太小了,看不出有什么威慑力,那声音也是「呼噜呼噜」,倒是怪可爱的。
「嘘,娇娇。」谢景行道:「安静。」
沈妙:「……」
她走到树下,抬起头看着睡在树丛间的人,道:「你在叫谁?」
谢景行动作一顿,忽而低头,看见沈妙一愣,问:「你怎么来了?」
「公主府里的话还没说完,就过来看一看。」
谢景行扫了她一眼,没有从树上下来,却是低笑一声,道:「你是关心我才来的?」
「怎么想是你的事。」沈妙答。
「难道你以为我会伤心?」谢景行好像听到了什么笑话,神情越发有趣:「真是天真。」
「没有就是最好了。」沈妙却没有理会他有些嘲讽的话,她心平气和地开口。
谢景行盯着天上,懒洋洋的摆手:「你回去吧,我没事。」
沈妙没有回去。
那地上的白虎似乎也觉察出沈妙没有恶意,况且主人也并没有表现出敌意,渐渐的放鬆了警惕,有些自来熟的依偎到沈妙脚边,「呼噜呼噜」的叫着。
沈妙静静的看这树上的青年。
过了半晌,她问:「谢景行,你想灭了明齐吗?」
空气在一瞬间沉寂下来,似乎有细小的,缠绵的灯花从风灯笼里漏出一两丝。
昏暗的灯,树枝掩盖住了青年的神色,即使看得见,带着面具也看不清他的神情。只看得到华丽的紫色衣袍垂下一角,绣着金线的图案在光下熠熠生辉,那些丝线交错纵横,却是隐隐约约勾勒出了一个瑞兽的图案。
似乎是龙。
沉默的令人心惊,他没有回答。
白虎轻轻的呜咽了一声,转身又跑到草丛里去了。
沈妙背靠着树,淡淡道:「倘若你最后不过是想要灭了明齐,中途的所有人都是可以取舍的,道不同不相为谋,有的人很好,可是註定不是一条道的。不是一道的人,管他做什么。」
谢景行「哧」的一笑,他的声音自头顶传来:「你在安慰我?」
「不,我在安慰我自己。」沈妙答。
她能理解谢景行,她和谢景行到底有些不同。谢景行是男人,并且更加杀伐果断,相信今夜一过,她还会是那个胜券在的睿王,没有什么能难得倒他,也没有什么能阻挡他的步伐。他就像一隻狮子,本身就是极为强大的存在,只是这个独自舔舐伤口的,有些孤独的时间恰好被她撞上了而已。
「你也有伤心事吗?」谢景行调侃道。依旧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语气,可是沈妙知道,他的双眼里,此刻一定没有笑意。
是因为有些情绪连他自己也无法遮掩,所以才要到人都看不到的树上,连面具也不愿意摘下,安静的坐着吧。
「我的伤心事不比你少啊。」沈妙微笑着道:「至少容信公主还活着。世上最痛苦的事情,不该是连想被误会责备的人都已经不在了么。有些错误可以补偿,有些错误不可以补偿。」
就像她的婉瑜和傅明,她可以救很多人,唯独这两个救不了,这辈子,穷尽一生也救不了了。无论她今后能否大仇得报,或是连同沈家一起过得花团锦簇,这份遗憾永远没有弥补的机会,只能在夜里翻来覆去的咀嚼。
连入梦都是奢望。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