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知道迟早都会有这么一日,又何必多过牵挂。尽人事知天命,做过的事情已经仁至义尽,其余的再过分,也不过是缘分走到尽头而已。」沈妙道:「没有谁是给一辈子和谁走一条道的。譬如我的亲事。」
「傅修宜和我不是一条道的,太子不是和我一条道的,皇甫灏不是,冯子贤不是,罗凌不是,裴琅也不是。」
傅修宜和太子是傅家人自然就是仇人,不可能和沈妙是一道的。皇甫灏心怀鬼胎,冯子贤一路顺风顺水长大,温室里长养的花儿和她骨子里就不同。罗凌个性正直,怎么能懂她心里的阴私算计。至于裴琅,纠葛复杂,前生他到底也在摧毁沈妙人生中重重的添了一笔,这一笔让她和裴琅之间永远隔了些什么,永远不可能坦诚相待。
「你这么说,天下就没有和你是一道的人了。」谢景行提醒。
「事实如此。」
沈妙心中无声喟嘆,从坟墓里爬起来又活了第二遍的人,从某些方面来说应该和鬼差不多了。復仇道路上她一个人踽踽独行,一直都是。
「那你这样安慰我,会让我有错觉。」谢景行微微一笑:「你是和我一道的。」
风捲起地上的碎叶,从湖面吹过。湖面结了冰,坚硬如盘石不可动摇。
可似乎也能恍惚透过面前的湖面,瞧见春日里微风拂过,水花漾开,一池春水泛起粼粼波光,花红柳绿的好景象。
冬日都会过去,春日总会来临。
沈妙的声音轻轻的,比夜里的风还要轻,满满的散在空中。
她说:「谁说不是呢?」
那你这样安慰我,会让我有一种错觉,你是和我一道的。
谁说不是呢?
面前的树影一闪,有人从树上掠下。青年的背影挺拔而英俊,远处的白虎见主人下来,立刻欢天喜地的跑了过来,亲昵的蹭对方的袍角。
「你觉得,我是大凉的睿王,还是临安侯府的侯爷。」他问。
沈妙靠着树,双手背在身后,看着他的背影,道:「这很重要么?」
「我也以为不重要。」谢景行站在池塘边,他的声音平静的,似乎一点儿起伏也没有,平淡的述说:「从我知道自己的身份开始,就有人不断提醒我,这很重要。」
「临安侯懦弱无能,优柔寡断,不配为人父。真正的谢小侯爷就算当初没有夭折,也一样会死在方氏手中。」
「容姨待我很好。」
「我以为对别人重要,对她,我的身份并不重要。」
「但是现在看来,我犯了一个很大的错。」
他淡淡道:「对天下人来说,这个问题,自始自终都很重要。没有侥倖。」
以为有的感情可以衝破身份的桎梏,亲情可以高于一切,最后不亚于狠狠的一巴掌抽在自己脸上。最重要的,应当是那种深深的失望感。
沈妙盯着他的背影,良久后才道:「对我来说不重要。」
谢景行轻声笑起来。
他转身朝沈妙走过来,在沈妙面前停下脚步。居高临下的俯视沈妙,问:「你可知道我是谁?」
「你只是谢景行而已。」她不服输的昂头,似乎要把对方的气势压下去。
「只是?」他微微不满。
「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沈妙看着他的面具:「一开始我就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从我认识你开始,到结盟结束,你就只是谢景行,而已。」
谢景行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
他又上前一步,沈妙下意识的后退,她本就靠着树,这会子背抵在树上退无可退,却被谢景行挑起下巴来。
谢景行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残忍?」
「不觉得,我也一样。」沈妙答。
「那你知不知道,我不是好人。」他的声音低沉动听,在夜里和着冷冷的风灌进耳朵,教人浑身发烫。
沈妙再往后缩,却不愿被低看,隻道:「知道,我也一样。」
谢景行扶住她的腰,将沈妙拉向自己。面具挡着他的脸,让他的英俊都带着一丝蛊惑人心的神秘。他道:「那我现在能回答你的问题了。」
「什么问题?」沈妙不解。
「你问我是不是要灭了明齐。」
沈妙盯着他,那双漂亮的眸子里,儘是璀璨流光,深邃的几乎要把人吸进去一般。
「那你的回答是什么?」她问。
「如果我说是,你要告发我吗?」谢景行笑的邪气。
沈妙慢慢道:「不会。」
「因为我也一样。」
隻一句话,三个「我也一样」,却让谢景行的目光有些变化。
像是从冷漠冰原里盛开了簇簇火花,他看不出来喜怒,隻问:「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沈妙沉默。
他咬牙切齿,彷佛要将沈妙生吞抹凈,他说:「沈妙,你不要后悔,上了我这艘船,这辈子就不要下去了。」
他突然俯身朝沈妙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