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们的局,现在我们做什么都晚了。堤塘上的人命,法事将来都是问罪我的罪证。杨竖,你要留在苗疆。何玉腿坏了,你要保护银铃,后天陪她去顺安。”“可公子怎么办,陆家怎么办?”杨竖愤愤不平道:“您为什么那么信任那苗疆女子,坊间传闻公子用那数十条人命打生桩,祭奠山灵。这都是那场法事之后才传出来的,如今想想也难怪。法事是苗人要办的,最后经手的全是银铃,那道士还是她师父的旧友。公子,苗疆还有什么人能够相信?”“够了,还没有证据的事不要瞎猜。银铃晚些就会下山来,明日一早你就带着她去顺安。打生桩的事,先不要告诉她。”陆清河烦躁的摆了摆让杨竖退,身后紧闭的木门却突然一撞开。灰扑扑的人影,背着背篓滚进来,摔了个狗吃屎。“大人,出事了!”地下那人高声嚷嚷着,手脚并用的爬起,冲到陆清河的书案前。“大大人,有有人说,官府在用苗人的命打生桩,祭奠山灵?”“嗯。”陆清河应了声,知晓瞒不住了。伸手抽出被毛手毛脚的人,压住的奏疏。神情淡然,不知道是承人传言打生桩的事,还是说他知道了传言。整个人瞧着分外的淡定,早就没了先前的失态。银铃难以置信,呆呆地看着,问道:“大大人,这是真的?”没等陆清河回答,她自己又拼命地摇头,自己否认自己。“才不会,他们瞎说,大人才不是那样的人!大人,走,你跟我出去和他们解释!您一心为民,我们都相信您!”小姑娘绕过书案,拉起他的胳膊,拼命拖陆清河出去。可那厮就是窝在圈椅中一动不动,等那跟蛮牛一样的小姑娘发够疯了,才收手将她拉了回来。“银铃,此事你不要管了。农官马上就要开考,明天我会让杨竖送你去顺安。这段时间在山上幸苦了,下去休息吧。”“我不去!是不是我该答应做法事,所以才让他们拿到把柄大做文章的?大人,我我闯祸了,是不是?”银铃虚脱跌在书案旁,耳朵里嗡嗡的还是面摊上议论声。“听说平罗湾新修的堤塘,实际上是个祭坛。那十几个苗人就是人牲,不然那么大的工程哪儿能顺顺利利的就结束。”“你这是听谁胡说的,这是官府的大工,谁敢被抓住可是要株连九族的!”“可不就是因为是官府的,死了人查都不查,那么快就结案,不是心虚的吗?不然他们在堤塘上做什么法事”
“就是因为是官府,谁也不敢查,遮遮掩掩就过去了” 锦衣卫就是记着了要去顺安考农官的日子,所以银铃才一早下山来的。她和杨竖一样,路过那面摊。听俩个吃面的男人低声谈论起了堤塘上的事,陆陆续续又围上了几个好奇之人,围做一堆议论起了打生桩的事。煮面的老板竖着耳朵听,忘神竟是醋当成了酱油使,倒给客人用。后面实在忍不住好奇,自己也凑了上去。一群人从平罗湾堤塘谈论到大魏玄武皇帝禁令,对于数千年间此等诡异之事如数家珍。谈论起来,有鼻子有眼的,是比酒楼中说书先生说的还要精彩。银铃路过,被陆清河三个字牵住了耳朵。背着个大背篓,背对着那群人坐在槐树后,听他们说话。然后就火急火燎的跑进衙门通知陆清河,那人比她想象中要镇静,甚至说可以是完全不在意此事,只叫她下去休息,准备明天一早去顺安。可她如何能坐的住,前脚出了书房。不到半盏茶的时辰,邹远去寻她时已经不再衙门里了。换下的衣服,洗干净了,湿漉漉的挂在院子,在滴滴答答的趟水。陆清河闻讯赶来,捏了把衣服,吩咐道:“张储,通知下去,封锁城门,禁止出入!另外衙门里所有的差役都派出去,把银铃找回来,锁进屋中,没有我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放她出去!”显然那姑娘现在一股脑的要查打生桩的事,给他辩白了。“是。”张楚应了声,立马就带着人奔出衙门。还未到午时,青天白日的乾州城就戒严了。从京师千里驰骋而来的黑马,一起被拦在城外。寻常人瞧只见是青衣短打,头戴竹笠,脚踩草鞋。虎背蜂腰,威风凌凌,走江湖的打手。但那块悬在腰间的玄铁令,守城的士兵还是认得的。“是京城来的大人?”小士兵,持着长矛,照列上前盘问。为首的黑脸汉子,硬邦邦的应答,“奉上面的命令来乾州巡视,怎么白日就把城门封锁了?”“衙门里正在抓犯人,几位请。”做了个请的动作,守城将士把翻下马来的几个人引到城洞里,拉开路障放了他们进去。走了没几步,为首的人摸摸斗笠,回头问道:“乾州衙门大牢往哪边走?”“往左边,穿过前面周家酒肆,绕进巷子里一直走到头,再往右拐走半盏茶就是。”点了点头,一行人牵马而去。根据指引顺利的就找到了乾州衙门大牢,藏在破巷西南方位,八丈高墙下,竖着一座漆黑的小圆门。差役正在开门,放了个姑娘出来。穿着蓝色的扎染布裙,风风火火的从一行人旁边经过。有些好奇,回头看了眼他们的打扮,又什么都没问,直径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