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亮了令牌,差役就恭恭敬敬的将人迎进了大牢中。走在潮湿脏污的过道上,一边带路,一遍不安的解释道:“几位差爷,牢里的人是刚才那姑娘揍的,可不关小的事。”打开牢房,看见草席上鼻青脸肿的人,那几个锦衣卫才晓得狱卒的话是什么意思。“就是刚才那出去的那姑娘?”为首的赵恒问道。狱卒连连点头,“是的,她就是陆大人专门从苗寨里弄来协助办差的,唤银铃。是陆大人眼前的红人,衙门里没人敢惹她。牢里的这个人是她师兄,也是她亲手抓住送进大牢里来的。那姑娘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就来把人打了一顿。”赵恒:“没事了,你下去准备间干净的房间。然后备些酒菜,再叫个大夫来。”丢出一小锭碎银,狱卒立马接住,乐呵呵应了是,退下去准备了。牢房里,巴东察觉到来人。撑着身子从草席上起来,沙哑的问道:“你们是陈太师的人?”“走吧,世子爷。”巴东扒着墙,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吐了口血水,问道:“陆清河呢?”赵恒:“世子爷往后当好自己的差使便是,其他不必多问。”随后招手让两个锦衣卫上前去,架起他出了牢房。还算是客气,瞧着蛮横,却都顾及了前脚刚被银铃揍出来的伤。而巴东口中的陈太师便是仁孝皇太后的父亲,当今圣上的亲姥爷。先帝崩逝,奉遗命辅佐朝政,权倾朝野。力主恢复羁縻制,以苗制苗。巴士土司一族,与阳城陈氏渊源,可追至当年太祖高皇帝北伐之际。那时为保后方安定,就是靠陈氏招降苗人土司,使得大军得以顺利一路北上,势如破竹,收复北昭一统天下。到了今时今日,利益纠葛牵扯更是千丝万缕。看管大牢的狱卒见巴东这苗匪头子就要被提出去了,也不敢拦锦衣卫的架,除立即派人去通知了陆清河,也只能紧步跟着。牢房外备了轿椅,垫着厚实的毛毯,前后由两个杂役抬着。巴东被扶上去,轿椅才刚被抬上肩头。陆清河带着差役便赶来了,正巧同一行人迎面撞上。石雷不知晓那些人的身份,远远的便呵斥道:“站住,朝廷钦犯谁敢私自提人,你们哪衙门的!”陆清河赶紧抬手制止他,走近了些,终于是看清楚了为首的那张脸。赵恒对石雷的无理并不恼,一旁的锦衣卫从包袱中拿出一卷明黄锦布。双手举过头顶,恭恭敬敬的呈递上来。
锦布并未展开,只是拿出来一展。陆清河看见,率先带头跪在地上,伏身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跟着他随声响起一阵闹哄哄的颂喝,石雷头顶一麻,这下才晓得自己冲撞了什么。皇帝有旨到,还未宣读,像是来势汹汹的山雨。叫人琢磨不透,圣旨里到底是什么意思,怎么锦衣卫到乾州,先行将巴东从牢房里接了出来。赵恒也不读,拿出来似乎也只是为了表明身份。“陆大人起来吧。”参拜过甚至,就将圣旨收了回去,命陆清河在前带路前往衙门。对,是命令。虽说谈不上什么倨傲,但不容置疑,锦衣卫代表着皇权,天生有着令人窒息畏惧的压迫感。即便是陆清河,曾是皇帝的心腹,圣眷优渥大红人。安置好了一行人后,陆清河特意去拜会了时安老先生。依旧还是让他先帮自己卜了一卦,吉凶未定。“师父,圣上可是知晓乾州的事了?”他不安的问。时安:“伯都指的是打生桩的事?你早该知道,你身为朝廷命官一言一行皆代表着朝廷,工地上出了人命。不但草草结案,还让人在上面做什么装神弄鬼的把戏,何能不落人口实。此事言官闹的厉害,圣上也难做的。至于陆家,你不必担心,圣上心软至少会保全老臣的脸面的。”这会儿,弹劾他的折子不过两三日,就已经像雪花一样飞像了御案。和乾州打生桩的传言一样,一夜之间满京皆知。陆清河并不想辩解什么,法事是他支持银铃去做的,并不后悔。只是站起来,后退几步,向老先生跪下拜了一拜。“堤塘人命案无解,徒儿愿意做引蛇出洞的诱饵,助圣上亲政掌权。陆家还有银铃就拜托与圣上和师父了。”时安却是叹气,道:“愿伯都所做,不是无谓的牺牲。”从屋中出来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回到书房,杨竖和石雷接连来禀,并未找到银铃。那姑娘就跟凭空消失了一样,陆清河猜测人大概是已经摸进了苗寨里去了。她轻功好,对山中地形又熟悉,钻了进去谁也拿不住她。正是愁虑之际,害怕耽误农考,想要再派些人。话才刚出口,又才迟钝的反应过来,自己现在已经是待罪之身了。锦衣卫将巴东接进了衙门,尽管甚至并未宣读。但其中之意思,其实都已心知肚明了。倒是夜访而来的赵恒,先开了口,“白日我等在大牢外碰见一个姑娘,也是她将巴东世子揍了一顿。陆公子要找的人,想必她就是她吧。”陆清河并未否认,请来人上座,吩咐杂役沏了茶来。“圣上旨意何时拿我进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