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沈垣误杀孙才南一案落幕,孙天正有心要为自己独子惨死復仇,沈垣行刑于午门。
无数老百姓奔走相告,皆是想要看看这位原本大好前途的青年才俊怎么会落到如此下场。有人为沈垣感到同情,有人痛骂荆楚楚红颜祸水,吵吵嚷嚷的声音竟是热闹得很。
沈垣大约从未想过自己会有这一日,他心高气傲,一心想往上爬,想让所有人都看见他做出来的功绩,如今却被他眼中的「贱民」们指指点点,心中大约难受之极。
更多的人往沈垣身上扔菜叶烂鸡蛋,骯脏的东西并着恶臭糊了沈垣一身,不用想,定是孙家的人。沈垣跪在行刑台上,身边是刽子手,原本按照这个时候,死囚若是有家人的,是可以来送死囚最后一程,喂他吃上路饭,喝上路酒,可是今日沈家的人一个都没来。
沈信不必说了,已经同沈家其他人都势同水火,怎么会过来。沈贵自来就趋利避害,任婉云更是疯了,沈老夫人腿脚不便,不过就算腿脚灵活,怕也是不肯来的。怪就怪在一向爱做的温柔大义的三房,今日也是未曾露面。想来是在婉转大义和得罪孙家人之中取舍了好一阵子,才做了这个决定。
沈家的人如此,看在别人眼里,便也隻觉得唏嘘。
沈垣抬起头,烈日遍洒定京城,明明是新年刚过,冬日余寒微笑,灿金的日光竟也如夏日一般刺眼。午时已到,刽子手喷出一口酒,举起鬼头大刀,当头斩下!
刀落!
人群中暴起阵阵惊呼,女人们吓得捂住眼睛,那一颗脑袋滴溜溜的顺着台上滚到了人群之中,滚了片刻才有血洒了出来。地上,沈垣的眼睛大睁,似乎还有些微微困惑,彷佛这颗已经和身子分离的头颅,下一刻还会说出什么话来一般。
有人瞧见,悄然转身,隐没在人群中。
此刻的沈府,亦是一片死寂。
不是不提就没有发生过,沈垣的死终究还是令沈府元气大伤。说起来沈府的子嗣不算兴旺,而深远是其中的佼佼者,这样难得的,日后也许能撑起沈府一片天的人就这么憋屈的死在刽子手的鬼头大刀下,至少沈府的人心中不是不难过的。
沈万坐在屋中,小厮小跑了进来,道:「行过刑了,刑场的人已经让人把二少爷送了回来。」
孙家人最后同意把沈垣的尸首交还给沈家,已经是做了天大的让步了。虽然没有和孙天正明着掐起来,在处理沈垣这件事上也顺了孙天正的意思,可是谁都知道,日后沈家和孙家也算是结仇了,端看这仇结的有多大而已。
「接回来后,不用停灵,最快几日内下葬。」沈万嘆了口气,心思沉沉。
「老爷还在为此事忧心?」陈若秋走了过来,温柔道:「垣儿这事咱们也是无能为力,毕竟孙家不是普通人家。」
「我只是觉得……」沈万摇了摇头:「一切都有些不对,你没有发现吗?」沈万道:「近来沈家像是走了什么霉运似的,接二连三的出事。」
「不会是有什么不干凈的东西吧?」陈若秋心中一惊。
沈万一愣:「说什么胡话呢。」
陈若秋连忙道:「我是胡乱说的,老爷莫要见怪。」她心中有些懊恼,沈万最讨厌的便是这些怪力乱神之事,方才她这般无心之说,只怕惹得沈万不高兴。她开口附和沈万方才的话:「说来也是,不过似乎一直出事的都是二哥一家,先是清姐儿,又是二嫂,现在是垣哥儿……」陈若秋越说越觉得心中惴惴不安。虽说她从前是有些瞧不上又嫉妒任婉云,可是任婉云疯了后,这府上能与她站在一条线上的似乎就无人了,罗雪雁?沈信和沈万都不是从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的,怎么可能真心?
「正是如此,」沈万道:「也不知道二哥平日里究竟是与谁结了仇,现在串起来看一看,倒像是早已图谋好的。」
「二哥明日在官场上,难免会得罪些人。」陈若秋道:「可为什么偏偏却在今年出事,算起来,似乎是从五姐儿落水后醒来,事情就是一桩接一桩……。」
「你不会说是小五干的吧?」沈万好笑:「小五若是有那样的本事,只怕天下就要大乱了。」他安抚的拍了拍陈若秋的手:「我知道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莫要胡思乱想,小五一个姑娘家哪有这样的本事。说是大哥大嫂教她的差不多,可大哥大嫂绝不会用这样钝刀子磨肉的手段,他们向来干脆利落……」沈万道:「此事我会留意,你莫要多想了,还是好好留意一下玥儿的亲事,眼看着她的年纪也到了说亲的时候了。」
一提起沈玥的亲事,陈若秋便按捺下对沈妙的怀疑。沈万比沈贵更看重子嗣,这么多年从未嫌弃过沈玥是个女儿,对沈玥也是真心疼爱。陈若秋笑道:「我听老爷的。」
西院里,沈妙正在披衣裳,惊蛰一边替她理了理头髮一边道:「二少爷的灵柩已经抬回来了,听说很快就要下葬,连丧事都不会大办呢。」
沈家人除了大房外,皆是有一些爱做面子上活计的。就如同沈老夫人过寿都要大摆筵席满城皆知一般,沈垣身为二房的嫡长子,死了连丧